壹
陆无尚还残留着一点意识。
他眼前光影重叠交错,恍惚间听到几个交谈的声音,却不甚清晰,似是谈论到了什么沉重的事,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。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在做一个昏沉的旧梦,许多过往在脑子里纷涌奔腾,渐渐化作昏暗中的一丝微光……
从梦中惊醒的陆无没有知觉,他努力撑撑眼皮,随着光明一同进入视线的,是一片雪白的颜色,一瞬间让他以为自己飞升到了天上,正徜徉在白云之间。
好一会儿,他终于感觉到了四肢百骸的存在,细微的疼痛从骨缝间钻出来,迅速地在他身上游移,愈演愈烈,没多久就侵占了他的意识。
“嘶——”
这是陆无醒来后发出的第一个音节。
“你醒了?”
身边响起了一个沉郁的声音,有男人跟他说话,语气平淡,听起来还有些不耐烦。
紧接着陆无感觉到身上有些痒麻,疼痛随着什么东西,一点一点从周身大穴中退了出去。他好多了,便动了动嘴唇,沙哑着嗓子试着开口:“这是哪儿?”
哗的一声,男人动作粗暴地拉开了白色床幔,躬身低头,居高临下地视线轻轻落在陆无脸上,挑着嘴角淡淡笑了:“——你觉得呢?”
眼前一团黑压压的东西突然堵了上来,陆无用力抬着眼皮,但总也看不清是什么。他没有力气再出声了,只在心里默默地想:是黑无常吗?可怜我修道这么多年,居然没有天尊肯收我?
“喂,别乱想。”
男人皱皱眉,陆无的表情变得有些悲哀,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……我不是阎王,你也没死。”可能是觉得晦气,他不太高兴,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拂了拂脸颊边不听话的一缕长发,“这里是万花谷,不是地府。”
陆无不自主地松了口气,转着眼睛,往外面看去。
这间房不知建在什么地方,窗外只有一片幽深的湛蓝色,微风从外面吹拂进来,带进了一些细微的泥土味儿和植物独有的芬芳气息。
第二日陆无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觉恢复了很多,视线也终于变得清晰。
甫一睁眼,就看到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在面前安然端坐,在他枕边摆弄着什么。这人微侧着头,一缕黑发搭在肩头,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扫过花纹精致的黑底白领、里外几层的衣服。男人垂着眼,脸上表情淡然,还有些懒散。
陆无吃力地动了动,瞟了一眼,入目竟是一排亮闪闪的银针。
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:“你要做什么?”
他嗓子是哑的,也没有丝毫力气,出口的责问话语,倒像是句软绵绵的嗔怪。
男人抬眼,幽深的眸子往他看过来,随即挑起唇角轻笑,意味深长:“你觉得呢?”
他说着就站起身子,掀开陆无身上的薄褥,骨节分明的双手摸上了腰带,十根修长的手指灵巧翻动着,几乎不费什么力气,就把陆无剥了个精光。
后者吓了一跳,禁不住闪躲,奈何实在太没力气,被男人单手压住肩头,竟似有千斤巨石被放到了身上,动弹不得。
男人嗤笑一声,俯下身来,贴着他的脸颊道:“小道长,你好像有些怕我?”
“……”陆无伸着脖子,想要离他远一点,眼神一转就触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脸,玉白的皮肤细的不像话,鼻骨窄而高,丹凤眼,睫毛又长又浓,眉毛却清淡简单,嘴唇轻薄,明明笑得一脸坏相,嘴角边偏露出一个浅浅梨涡,无端带了点可爱。男人的脸型很好,线条圆润流畅,硬要说起来,似乎有些过于精致了。
“好看吗?”
陆无这才回过神来,十分尴尬地收起目光。这一瞬间,肩窝处猛地一麻,一根金针已经深深地扎了进来。
男人放开了他,坐直身子,而他却愣愣地抬起头,看着对方变得冷淡的表情,恍惚间才明白,是这个男人救了他的命……
“你……你叫什么?”
陆无忍不住脸红,问的局促。
“倒也没忘了救命恩人,可见人虽蠢,心却是好的。”
“……”
陆无不说话了。
沉默间,又一根金针扎在身上,男人突然口气不太好地回答:“莫怀瑾。”
“啊?”
“我的名字。”
陆无愣了愣,方才反应过来:“在下陆无,失敬。”
莫怀瑾斜了他一眼,不再开口,不声不响地捻起第三根针,以两指捏搓着,缓缓推进陆无的穴位之中。
“我的伤怎么样?”后者终究觉得赤身裸体对着外人,十分窘迫,没话找话试图转移注意力。
莫怀瑾像看穿了他,又笑了笑,有些嘲讽意味,却不说破,只是道:“送来的时候是个死人。恢复了这么久,浪费我许多精力和无数珍贵药材,要是好不过来,我索性一针扎死你算了。”
……好不过来那也是因为你医术太差,怎么话说的倒好像是我不争气一样?陆无心说。当然这话他不敢诉诸于口,目前的情况,生死还捏在别人手里,自然不能乱说话,最要命的,是这人的脾气,似乎很糟糕。
他走着神,就见男人撑起身子,伸出手来,在他腰间摸了两把。强烈的酥痒感涌上来,猛地一颤,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一旁闪躲,甚至忍不住惊叫了一声:“啊!”嗓子还是哑的,听起来像是喘息。
莫怀瑾抬眉,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他一眼,第五根金针,扎在了腰边。
“这么怕痒?”
他说着,几乎是同时拉开了陆无的亵裤,道士因为重伤而孱弱的身子彻底地暴露在了空气里。
这、这是疗伤需要吗?!
他吓了一跳,双腿也不自觉的往中间合拢:“做、做什么?”
他这样害怕,莫怀瑾却觉得莫名的爽快,这个半死不活的道士他前前后后伺候了近一个月,早就不耐烦到了极点,碍于受人所托,又不能扔下不管。昨日醒了,张着眼,不知所措地四处打量,他知道当时道士还看不清东西,只是那双眼睛乌漆漆的,比昏迷时有趣的多。
金针刺进关元穴,一道暖流汩汩而入。
陆无浑身一紧,登时恼怒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!”
莫怀瑾不理他,依旧慢慢地将剩下的针扎进穴道。
在纯阳时,曾听说过万花弟子医术高妙,药王孙思邈钻研药理医学,创太素九针,仅用九根粗细长短各异的金针,通过针法、穴位组合起来的重重变化,辅以万花内功,可活死人、肉白骨。孙思邈隐居于万花谷,算来已有近两百岁,这样的年纪就算在纯阳宫也不多见,门下首席弟子裴元的名号在纯阳更是响亮,有传闻说当年裴元为救洛风一命而耗尽内力。但洛风终究下落不明,裴元自那之后也不太愿意过问江湖是非。如今在武林,只留下了一个“活人不医”的传说罢了。
陆无想到这里,思绪忽然打岔:那裴元听说也是当世少有的美男子,一出万花就引起世上轰动。到现在也是不惑之年了。他跟孙思邈一样青春长久吗?娶妻生子了吗?他们万花谷的人,成天扒衣服治病救人,那他医过女人吗?假如医过,那岂不是……糟糕,万花不似纯阳,也没有什么清心节欲的规矩,给人医病,会不会医着医着生了情愫,就……就行那种禽兽之事……
想着一颤,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猛地浮现,齐齐往脑海中涌去。陆无禁不住,出神之间,竟从喉中发出一声轻哼,下腹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。
耳边传来嗤笑,他回过神,看到莫怀瑾捏着关元穴的那根金针,而自己的下|体颤巍巍地涨了起来,正昂扬着精神。
陆无只觉得脑中轰然一炸,一片五彩斑斓的颜色。
莫怀瑾有些玩味,又缓缓捻着针柄:“小道长,你想什么了?我还以为纯阳宫清修之地,只出正人君子,却没想到治个伤也能这样,啧……”
随着金针转动,有点细微的痒麻顺着经脉爬行游走。陆无脑中空白,脸上火辣辣地烧疼,心跳如擂,又羞又恼,偏生自己那祖宗不知道发着什么疯,吓成这样也不见消退,反而受了什么鼓励似的更挺了一些。
金针又往下探了探,快感乍然席卷,陆无被激得打了个哆嗦,忍不住喝骂:“无耻之徒!你到底在干什么?!”
“治伤啊,难道你看不见吗?”莫怀瑾勾着嘴角,一脸无辜,“太素九针,活死人、肉白骨,这都没听过?关元穴的这根长针还能往下,你想试试吗?”话音方落,金针又是一阵搅动,技术娴熟,感觉鲜烈。
“啊……你把它、拔、拔出……去……”
陆无嘴上拒绝,但身子却无意识地在床上蹭着,眼神都有些涣散。
莫怀瑾见他坚持不住,好心地松了手,去捻下一根针了。
“……”
快感是消散了些,但欲|望依旧汹涌澎湃,突然就这么停住,吊得陆无不上不下,那玩意儿还竖在身上,涨的红艳,仍旧有些颤颤地,像是无声地讽刺。陆无喘息着去瞪男人,后者竟然又板起了一张脸,认真地样子,似乎真是在治伤。
施针的时间长的像没有尽头,男人漆黑的长发垂下来,扫在陆无腿根最要命的地方,简直能把人逼疯。
若是平时妄动欲念,只消在纯阳找个清净无人之处坐上一会儿,默念坐忘经的心法,运功一周天,便可平心静气。
但在这里……别说那个一直使坏的万花徒,纵然是他独自一人在屋中,重伤之下也运不起真气,硬要打坐练功,走火入魔,更加凶险。
这念头,由不得又赶不走,可该如何是好?
思路在这里打了个顿,他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收了针,却回过身来,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掌,附住自己身下那物。
然后?
然后带着些凉意的指身,在上头娴熟地逗弄把玩,鲜明的触感重新给陆无加了一把火热,幽幽不绝的快|慰凶猛燎原,没有一点心理准备,登时就被裹挟了进去,几乎立刻就舒服地哼出了声。
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,连自尽的心都有了。
“……你现在总不是治伤了吧?!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所谓恼羞成怒,大概说的就是陆无此时的心情,而他的行为表现,却要用“欲拒还迎”这个词语来形容。
莫怀瑾对他既无实质又无表象的斥责质问全不在乎,只是斜挑了嘴角凑了上来,压在极近的距离处看着陆无,眼神幽暗。他手指不在视线中,带来的触感却更鲜明,万花弟子的手上功夫高超地要命,加上陆无对这些事根本没什么经验,用不了多少花样,防备的心思就全线溃退,再怎么忍耐,总也忍不住漏出些零碎的呻吟。
……这、这不太对啊!完全迷失在快感里之前,他就只有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念头。
——TBC——
作者有话要说:
很显然这文跟《品花》是同系列的文。主要是讲莫怀瑾和陆无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。中心思想大约是开车。→_→
写的比《品花》早,因此时间上有些bug。但懒得改了,先这样吧。